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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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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沈淩臉色青青白白,沈芝心情大好,連帶著路上周氏讓她跟著沈淩好好學學溫柔體貼,沈芝也不覺得難以忍受。

小半個時辰後,馬車在秦府門口停下。

安國公府和秦府交情尚可,一行人送禮以後。和秦府女眷閑談幾句,就被帶去後院,周氏去了貴婦人的席桌上,沈芝沈淩兩人則讓秦府的姑娘帶到了女郎玩耍的亭臺中。

沈淩朝著滿目的粉紫千紅中望去,沒瞧見昭仁郡主,略有失望,不過想到昭仁郡主早晚會來,遂親親熱熱的挽著沈芝的胳膊,道:“妹妹,我們去那邊坐。”她指著看著湖面的亭子。

沈芝看去,坐在那邊的都是沈淩的好姐妹,和沈淩一樣,素有才名。

沈芝不禁回憶前世,前世無論她們兩人關系如何差,沈淩在外面都是一副溫柔大度好姐姐的模樣,不管她如何對她,沈淩表現一直親熱寬容。哪怕她打了沈淩的右臉,沈淩是還能把左邊臉伸過來。

而上輩子的她在演戲這方面歷來是遜色她良多,而且不屑於粉飾太平。

她囂張愚鈍的壞名聲是從十四歲開始遠播的,因為十三歲前,心裏念著沈淩父母的恩情,還能和沈淩勉勉強強當好姐姐妹妹,但十四歲時,因換院子的事情對沈淩的不滿達到頂峰,從此以後,徹底和沈淩撕破臉皮。

再然後就走上了人見人厭的道路,連拯救的可能性都沒有。

當然在十四歲之前,經過沈淩好幾年的努力,她刁蠻任性的脾氣在頂級的上流圈子裏也漸漸開始流傳。

不過才剛剛壞,還有拯救的可能性。

但是沈芝想了想,她本身也不是什麽溫柔賢淑的人,哪怕重活一世,也不想為了名聲二字委屈求全,只要不中沈淩的奸計,按照正常的性格和大家來往便是。

思及此,沈芝推開沈淩的手,說不去那兒坐,沈淩見此機會一喜,臉上卻十分委屈道:“妹妹,姐姐做錯了什麽,你不願意和姐姐坐。”

她話剛落,沈芝就感覺好幾道唰唰唰的目光射向自己。

沈芝知到她該登臺演戲的時候,收整旗鼓,蹙著眉道:“妹妹不是不想和姐姐坐,只是見那個亭子靠著湖,湖邊冷,就想去東邊的亭子坐。”

一時又嘆道:“沒想到姐姐竟以為我不願意和你坐,姐姐你怎麽心思這麽多啊。”

沈淩臉上的表情僵了僵。

她看著沈芝笑靨如花的臉,前幾日不是沈芝運氣好,是忽然間沈芝的確變聰明了,或者不能說變聰明,而是學會忍耐。

沈芝蠢嗎沈淩和她相處五年,很清楚沈芝不蠢,而她若是真的蠢,說不定現在還繼續將她當成好姐姐,她對她溫柔體貼,就算拿了許多她的東西,但她都說了不要,是周氏硬要給她的。

但沈芝卻漸漸發現了她有時的刻意。

只是沈芝性格太沖動太莽撞,做事不經過大腦。

其實若是沈芝不聰明蠢一點,她也可以和她當好姐妹的,就讓她憑著臉和家世嫁入豪門如何,但沈芝不蠢還漂亮有家世,那就真的沒她沈淩什麽事。

想到這些,沈淩一時又覺得老天不公,憑什麽她的父親不過是個微末小官,她的娘親將她生的不如沈芝漂亮,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奮鬥。

腦子裏飛快閃過這些情緒,沈淩望著後面走來的人,很快有了主意,她委屈笑道:“是姐姐想錯了,妹妹原諒姐姐好嗎”

沈芝清了清嗓子,這時候,背後突然傳來一道囂張的譏嘲:“沈芝,你又在欺負你姐姐了。”

許多年沒聽見有人口吻如此稱呼她,別說一時還老想的。

“沒有沒有。”沈淩望著迎面走來的人,仿佛想要替沈芝掩飾什麽,劇烈的搖頭道,“郡主殿下,芝芝並沒有欺負我。”

只是愈發這樣,就越顯得沈芝欺負了她。

沈芝嘆了口氣,扭過頭,昭仁郡主穿著一身石榴紅妝花羅制成的襦裙,燦若明霞,瞧見沈芝看過,略微擡起下巴。

她先福了福身,給昭仁郡主見禮。

“唉,沈芝,你今兒個怎麽不反駁我說的話呢”昭仁郡主蹙眉,她覺得沈芝今天有些不對。

不等昭仁郡主說話,沈淩先道:“郡主,芝芝妹妹已經知到上次和你吵架不對,這次正準備對你道歉。”她說著拽了下沈芝的袖口。

不管沈芝是不是學會忍耐,但她骨子裏不服輸的秉性還沒變。她還沒有來到國公府的時候,沈芝就和昭仁郡主兩看相厭,及長大後兩個人從衣服首飾妝容樣樣比較,她在其中稍微多說兩句話,這兩個脾氣沖動的人說不準能打起來。

讓她和昭仁郡主道歉,她一定不會同意的,且很可能不給昭仁郡主留面子,而昭仁郡主也不是受氣的人。

昭仁郡主皺了皺眉,對於沈淩說的,她一點都不相信,沈芝怎麽會和她道歉。

是想出如何針對她了吧。

她瞇了瞇眼,做好對戰的準備,沈芝歷來強詞奪理,伶牙俐齒,說不準急了還會上手,她可不能輸。

正想著間,卻見沈芝落落大方地走上前來,對昭仁郡主福了福道:“從前是芝芝沖動莽撞,多有得罪郡主殿下,還請郡主不要記在心上。”

沈芝說什麽了

昭仁郡主和沈淩兩人同時張大嘴巴。

沈淩先反應過來:“妹妹,你”你怎麽就道歉了呢。

沈芝饒有興致地望著沈淩一臉懵逼的表情,然後親親熱熱地握住昭仁郡主的手道:“郡主,這幾日我想明白了,從前的確是我多有得罪,而你大人有大量,不和我一般計較的胸襟值得芝芝學習,從今以後,我們一笑抿恩仇好不好。”

快速地收拾好心情,沈淩將所有的希望壓在昭仁郡主身上,昭仁郡主從小和沈芝不睦,兩人的仇怨三天三夜都說不完。沈芝瘋了,昭仁郡主還沒有瘋,她一定不會這麽簡單和沈芝一笑抿恩仇的。

話說昭仁郡主心裏最不喜歡的人,排在第一的絕對非沈芝莫屬,沈芝話落,她當即想嘲笑她是腦子壞了嗎

但望著沈芝笑瞇瞇的眼,昭仁郡主明悟了。

這一定是沈芝學的新招式,她假意和解,她卻不同意,橫眉冷對,到時候傳出去可就真成了她的錯了。

這手段比起從前高太多了,當下笑意嫣然道:“芝芝妹妹這說的什麽,從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,你是妹妹,且比我小些,以前合該姐姐讓著你的。”

沈芝感激道:“郡主放心,以後我定然不會如此荒唐了。”

昭仁郡主欣慰道:“我以後也會有個當姐姐的模樣。”

沈淩傻眼了,不僅僅是沈淩傻眼了,圍觀的吃瓜貴女全都傻眼了,沈芝和昭仁郡主戰鬥力相仿,她們曾經吵到天荒地老吃個飯再來吵,和解,這輩子都不可能和解的,今日兩人同時腦子壞了

沈芝:“郡主,我們去亭子裏坐吧。”

昭仁郡主:“聽芝芝妹妹的。”

於是兩人手牽手一起去亭子中央的鵝頸欄桿坐下,你看著我,我看著你,十分之親熱。

沈淩:這是什麽發展

沈芝對昭仁郡主沒有什麽深仇大恨,無外乎就是脾氣火爆耿直的天之驕女相遇後,誰也不服誰,從而留下多年積怨。

如今重生,看著小臉嫩生生的昭仁郡主她不僅不覺得可惡,反而很是懷念。

懷念曾經敢愛敢做奮不顧身一往無前的少年歲月。

昭仁郡主被沈芝的眼神看的發毛,她猛地松開沈芝的手道:“你這是做什麽”

沈芝笑瞇瞇道:“郡主真漂亮。”

昭仁郡主這下可以確定沈芝是真的腦殼有病,且病的不輕,避免傳染,昭仁郡主抽出了握著沈芝的手。

沈芝也不在意,她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,不奢求和昭仁郡主做好朋友,但也不希望兩人再次相遇,就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。

氣大傷身,容易變醜。

只是沒多久沈淩卻又過來了,她當方才的事情不存在,溫柔地道:“妹妹,王姑娘她們說要吟詩做賦,你平日裏最喜歡這個,大家叫你去呢。”

她話落,一旁的王姑娘點頭道:“聽淩妹妹說芝妹妹最近精進不少,正想著討教一二。”

其他幾個素有才氣的貴女附和著。

只有昭仁郡主哼了聲,扭過頭,她素來不喜歡這種文縐縐的東西。

沈芝仔細回想了下,年少時的歲月都過去了數十年,按理說她應該忘的差不多了,但是和沈淩有關的事,一回想就如戳開閥門一般,止不住的往外倒。

她不喜歡吟詩作賦,但是周氏喜歡,且沈淩在這方面頗有才名,為了得到母親的重視,她也就鉚足了勁兒去去學習這些東西,哪怕到半夜三更,哪怕徹夜未眠。

於是和沈淩做對那幾年也有一兩分才名,在吟詩作賦的場合也能得個不錯的評價,只是無論如何比不上有天分且喜歡的沈淩。

如今重來,先不說沈芝不打算繼續學這些不喜歡的東西折磨自己,這麽多年過去,她早把詩詞歌賦忘得一幹二盡。

當即道:“妹妹不善此道,各位姐姐做便好。”

沈淩微怔,道:“妹妹何必自謙,你前些日子還做了一首詠春的五言絕句,辭藻華美,文采斐然,今日各位姑娘相請,妹妹可別推辭。”她說著,當眾將沈芝尚未重生前那首在周氏面前博寵的詠春詩讀了出來。

的確是郎朗上口,頗有天韻。

沈芝也不得不感慨,那些年的夜沒白熬。只是沈淩有這麽好的心給她積累才名,她瞇著眼瞅了瞅周圍人的神色,霎時懂得了。

方才她因座位讓沈淩輕微沒臉了,沈淩便用這種給她積攢名氣的法子重新豎立她的好姐姐人設。

眼瞅一詩完畢,周圍人都瞪著眼睛等著她參與做詩,沈芝揉了揉太陽穴,不顧當事人意願一意孤行真沈淩的人設本設。

“芝芝妹妹,你都能做如此一首好詩,今日切莫再推辭了。”一位姑娘道。

沈淩接著道:“妹妹,你在不應,可當你拿喬了。”

她這話一落,周圍好幾個貴女望著她的臉色不太好。

沈芝嘆了口氣,這沈淩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,當即苦聲道:“各位別府上的姐姐妹妹不了解我就算了,你可是我的親姐姐,日日處在一起,都不知道我的心思嗎”

她的重音放在親姐姐上,沈淩的眉心重重一跳。

果然,沈芝接著道了:“姐姐明明也聽先生提起過,妹妹於詩詞一方面沒什麽天賦,吟詩作賦靠的就是死記多背。前些日子妹妹深感無力,已經決定不繼續在這些不擅長的事情上折騰了,這大半個月也沒這些東西,如今姐姐當眾提起,是想妹妹出醜嗎”

她居然這樣說,沈芝除了脾氣暴躁外,她好面子,怎麽如今就自爆短處還是這麽多人眼巴巴望著時。且她這話豈不是意有所指說她沈淩強人所難。

沈淩忙道:“妹妹別說笑了,你這些日子何時說過不再研究學習詩詞了。”

和沈淩交好的一位貴女也幫沈淩說話:“芝芝妹妹,你真的給淩妹妹說過嗎”

這些年沈淩做人的確比沈芝好多了,立馬就還有幾個人用質疑的眼光望著她。

沈芝按了按太陽穴,又見沈淩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,當即垂下眼簾,勉強苦笑道:“既然姐姐如是說,那便是妹妹從來沒有對姐姐說過吧。”

她說著,不等沈淩開口,委屈地朝著四周望了一眼:“或許真是我記岔了。”

眾人一時看看受了委屈的沈淩,再看看強顏歡笑的沈淩,頓時沒了言語。

只有昭仁郡主毫不顧忌地道:“你們姐妹到底誰在說謊”

秦姑娘見昭仁郡主大喇喇的挑明,一時場面似乎有些收不住,立馬道:“前幾日府上才得了幾盆名貴的菊花,各位妹妹要不要去看看”

昭仁郡主沒搞清楚是是非非,還要再說,沈芝見了一把扯起她道:“郡主,你方才不是說去前面逛逛嗎,走吧,我陪著你去。”

“本郡主”話還沒說完,就被沈芝強行拖拉走了。

秦姑娘見最不安定份子兩走了,當即松了口氣,繼續笑臉迎人招待客人,沈淩望著沈芝遠去的背影,目光閃了閃。

秦家也是大族,故院子占地廣闊,沈芝拽著昭仁郡主走了好長一截路,直到發現這處似乎已經距離那處貴女很遠,這才道:“郡主,你別摻和進來好不好”

昭仁郡主捏著手腕道:“我這叫明察秋毫,你和你姐姐一定有一個人在說謊,光天化日郎朗乾坤,我要把顛倒黑白的人找出來。”她說著,忽然審視地望著沈芝道:“你這麽怕我繼續你說下去,你是撒謊的那個”

沈芝當然沒撒謊,而且繼續攪和下去,丟臉的極有可能是沈淩。

只是在國公府外,她並不想和沈淩發生爭執,因為她們兩個人不僅代表自己,還代表國公府的教養,甚至影響同族女兒們的名聲。

畢竟那人告訴過她,隱忍並非皆是弱者的行為,有事也是強者的胸襟。

以前她不懂,經常犯錯,如今明白,她可以不在乎,但卻不能讓其他人為她的囂張意氣付出代價。

想到此,沈芝牽過昭仁郡主的手腕,力道適中地揉捏著:“抱歉,方才我是不是用力了點。”

昭仁郡主眼神古怪的望著沈芝,好一會兒道:“沈芝,你不會中邪了吧。”

沈芝懶得理他這句話,將她手放下:“你手腕沒什麽事。”

昭仁郡主覺得更恐怖了,她舔了舔唇道:“沈芝你是不是想讓我放下心防和你做朋友,在我以為你洗心革面原諒你後,再狠狠地報覆我,然後冷笑地告訴我,你真蠢,我只是利用你而已,欺騙我純真的感情。”

沈芝:這丫頭一定是話本看多了,一定是

沈芝道:“沒事就回去吧,不要再參與我和沈淩之間的事情了。”

昭仁郡主拽住她的胳膊,卻不準她走,方才沈芝拽走昭仁郡主是趁她出其不意,其實兩人的力氣相差無幾,此時雙方拉扯,一時之間兩人僵持不下。

正在這時,沈芝的小臂忽然一疼,胳臂失力而昭仁郡主還拽著她,她猛地往前趔趄了半步,還是一只手按在地上,才避免了摔倒的後果。

“沈芝,你還好吧。”昭仁郡主下意識伸手扶起沈芝,“你怎麽一下子就不用力了。”

地上有塊尖銳的小石頭,沈芝的掌心劃出一指節長的紅痕,她拿手帕捂著手。

“有人打我。”她借著昭仁郡主的力氣起身。

話音剛落,她擡起頭,恰好望進一個少年的眼底,沈芝一生不長,但加上鬼生,也是見過世界上諸多美色的的少年,但饒是如此,看見眼前少年的臉時,沈芝也不得不稱一聲妖孽。

玉質的肌膚,紅潤的薄唇,像是千山翻遍後偶然得見的春曉之花,完美而俊逸。即使他望著你的目光是冷漠的,但他微微上挑的鳳眼讓他的冷漠也帶了兩人柔情,讓人情不自禁地沈浸其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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